湖南日報記者 劉躍兵 通訊員 樂水旺 唐建軍 “當時國難當頭,保家衛國人人有責,我們正值血氣方剛,算是趕上時候了!”5月24日,道縣第一中學一間普通住房里,道縣籍抗戰老兵吳耀仁、吳躍義兄弟倆打開話匣子,向記者回憶起親歷的衡陽保衛戰,一臉激動。 吳耀仁、吳躍義出生在道縣四馬橋鎮燕山腳村。哥哥吳耀仁,1922年7月出生,1942年加入國民革命軍第20軍,參加過長沙會戰和衡陽保衛戰;弟弟吳躍義,1924年3月出生,1943年加入國民革命軍第10軍,1944年參加衡陽保衛戰。 炊事員上火線 吳耀仁參軍后,在衡陽“傷病給養社”任炊事員。 給養社里每天都彌漫著濃郁的藥味,每天都有傷病員從前線下來。吳耀仁除了做飯菜,還經常幫著醫務人員抬擔架,照顧重傷病員,給傷員擦洗身子,端屎端尿,從不講價錢。吳耀仁說:“他們和我差不多大年紀,有的年紀比我還小,卻在戰場上受了傷,我照顧他們,還有什么說的呢?” 兩年后,吳耀仁隨部隊編入駐守長沙的第20軍,在軍部當炊事員。不久,第四次長沙會戰打響。戰爭的激烈程度,遠遠超過了吳耀仁的想象。炮彈燃起的烈火染紅了半個天空,身邊不時有彈片飛過。炊事班隨時跟著陣地的轉移,調整駐地。戰事最激烈的時候,敵人的喊殺聲就在耳邊響起,甚至能看清楚對面日本兵的表情。 1944年6月,吳耀仁所在部隊被打散,在撤退的路上遇上了第10軍。隨即編入第10軍參加衡陽保衛戰。一開始擔任通訊員,1個月后,又回到炊事班。 衡陽守軍經過近40天的艱難堅守,死傷無數,各部之間的通訊聯絡電話線被日軍飛機、重炮炸斷。這時,輕傷員、馬夫、炊事員全部上了火線。 吳耀仁記得,自己第一次拿起槍射擊,竟然把子彈射向半空中,嚇了一跳。然而,目睹身邊一個個剛才還在談笑風生的戰友,旋即就犧牲了。滿腔的國仇家恨,讓吳耀仁忘記了一切。面對日軍的沖鋒,吳耀仁冷靜射擊,一次擊斃了3名日本兵。他還沖出戰壕,與沖上來的日本兵拼刺刀。最多的一天,他和戰友們擊退了敵人10多次進攻。吳耀仁說:“槍管打紅了,正在用水冷卻的時候。日軍又沖了上來,我們拿起散發著水蒸氣的槍,繼續戰斗。” 彈盡糧絕之際,吳耀仁隨部隊殺出一條血路。在走散、尋找部隊無果后,回到家鄉。后來,他加入黨的地下武裝,在道縣管子塘一帶打游擊,后因傷回家。 戰友至死保持著戰斗姿勢 吳躍義1943年9月入伍,在國民革命軍10軍49師1團團部當通訊員。 1944年,部隊改編成衡陽保安團。6月中旬,日軍從株洲方向向衡陽進攻,吳躍義隨部隊駐守白沙洲、黃茶嶺一帶。吳躍義告訴記者,日本兵在飛機、重炮的掩護下,如潮水般一波緊接著一波發起沖鋒。經過多番血戰,1團退守黃茶嶺。由于黃茶嶺之前修好了戰壕、暗堡等堅固工事,部隊在這里與日軍激戰3晝夜,使日軍遭受重創,死傷無數。 吳躍義流著眼淚說:“那一天,我一連打了20多發子彈,擊中10多名日本兵。不知什么時候,日軍飛機丟下的炸彈在我方陣地爆炸,彈片擊中了我的左腿,我當即昏死過去。等到我醒來,才得知營長胡中柱、連長董子畏、排長劉育能全都犧牲了。傍晚的黃茶嶺,漫山遍野都是戰友的尸首,我親愛的戰友們,他們至死都保持著戰斗的姿勢!這是我永遠無法忘記的!” 后來,吳躍義隨部隊沖出日軍的包圍,并參加了在祁東縣洪橋鎮、冷水灘區黃陽司鎮的兩次對日軍的作戰,兩次都成功擊退日軍。 1945年10月,日本投降后,吳躍義回家務農。1948年7月1日,吳躍義在零陵區香零山一座寺廟里,舉手宣誓加入中國共產黨。后來,吳躍義在永州、郴州、衡陽一帶從事地下工作。解放前夕,吳躍義聯絡道縣、寧遠等縣的地方進步人士迎接解放軍進城,發動進步青年加入解放軍。 此生不悔從軍路 1949年新中國建立,吳耀仁被本村村民們推選為“土改評議員”,參與土改工作。后來,吳耀仁長期擔任村、組干部,帶領村民把一個貧窮、落后的生產隊,建設成為全鎮的先進生產隊。他還先后參加了道縣鳳仙洞水庫、巫江水庫、紅旗大壩的建設。 1950年,參軍前上了初中二年級的吳躍義,在本村新創辦的小學校擔任教師。1963年,吳躍義入獄,被開除公職。1984年平反恢復工作,從縣教育系統退休。 目前,吳耀仁、吳躍義老人都在道縣縣城居住,身體硬朗。閑暇時,吳耀仁扛著鋤頭,到城郊結合部的小菜園里鋤草、種地。吳躍義喜歡文娛活動,經常與老年人一起拉二胡、彈琴、唱歌,晚年生活豐富多彩。 現在,兩位老人不時回憶起衡陽保衛戰,向大家講述衡陽保衛戰的激烈情景。當年,兄弟倆近在咫尺,卻不知道都在戰場上。更讓人感慨的是,兄弟倆竟然雙雙幸存下來。 說起當年的抗戰,吳耀仁、吳躍義異口同聲地對記者說:至今,我們無悔從軍路,無論什么時候,只要國家有需要,我們還參軍,還上戰場保家衛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