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1月29日,彭德懷同志離開我們整整九年了。他戎馬一生,南征北戰,英勇奮斗,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立下了赫赫戰功,為人民軍隊的建設和發展傾注了大量心血,為新中國的創立和建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這些都載入了中國人民革命的光輝史冊,為世人所共見。他大公無私,光明磊落,剛直不阿的高貴品德;艱苦樸素,廉潔奉公,嚴于律己,言行一致的作風,更為廣大黨員和群眾所敬佩,并在群眾中廣為傳誦。彭老總的崇高的革命精神、高尚的品德和艱苦樸素的作風,在我腦海里同樣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多年來一直在教育和鼓舞著我。 我和彭老總第一次見面,是在1937年6月間。那時我在三十二軍工作,我們的部隊由寧夏的固原縣回到了陜西,在富平縣莊里鎮鎮北的鄉村進行整訓。有一天,接到前敵總指揮部的電話通知,彭老總要到我們部隊視察工作,我們聽到這個消息后非常高興。過去我從未見過彭老總,但是,關于彭老總的傳說故事卻聽了不少。他不僅是一位久經疆場,能征善戰的將軍,特別是他的為人,更為大家所欽佩、敬仰。因此,我們非常希望能見到他,親聆他的教誨。6月的一天早晨,他坐車從總部所在地三原的云陽鎮出發,三原離富平不遠,一個多小時就到了。他帶的隨員很少,除一名警衛員外,就帶一名參謀。輕裝簡從是彭老總的一貫作風,他反對領導同志外出視察工作時興師動眾,前呼后擁,也反對別人迎來送往。他的車一直開到軍部,我們就在軍部門口迎接他。他進屋后也沒有休息,就讓我們匯報。當我們匯報了部隊的整訓情況后,他又到營房視察了幾個連隊,找連隊的干部、戰士談話,了解情況,然后又檢閱了部隊。午飯時,我們軍部的幾個領導同志和彭老總在一桌吃飯。因為彭老總的到來,便加了兩個菜,有肉有蛋。在通常的情況下,來了客人,加兩個菜,這本來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們并沒有大擺宴席。飯后,彭老總詢問我們戰士的伙食情況,我們回答說:戰士和干部一樣,也是兩菜一湯,干部比戰士的伙食標準稍高一點。他聽了以后,很耐心地對我們說:我也是一名紅軍戰士嘛!你們不要把我當首長看待,我們的分工雖然不同,但大家都是一名紅軍戰士,為什么要專門招待我?你們吃什么,我也吃什么。你們吃得,為什么我吃不得?和大家一樣吃嘛!以后再也不要加菜了。這件事雖已過了四十多年,但我至今記憶猶新。 彭老總不僅對自己要求很嚴,對部下、對同志要求也是嚴格的。當他發現違背黨的原則和損害人民群眾利益的事,他就要批評,毫不客氣。不管是誰,就是老同志有了缺點、錯誤,他也照樣批評,越是領導干部,他越是嚴格。他說:老同志受黨的教育時間長,更應該嚴格要求,更應該起模范帶頭作用。彭老總批評起來是很嚴肅的,不留情面,有時甚至發火。但是,彭老總批評人,是講道理的,以理服人。他允許別人申辯,允許提出不同意見,只要你有理由,你的意見是對的,他就接受。有時發覺批評錯了,他可以當面向你認錯,這一點是很可貴的,對一個領導者來說,是很不容易做到的。所以,有一些被他批評過的人,并不怕他,也不怨恨他,仍然很愛戴他。 1943年初,我由三五九旅調到綏德專署工作。因綏德位于陜甘寧邊區的東北部,東隔黃河,與晉西北相接,是連接華北、華中的要道,我們經常接待華北、華中各解放區的同志去延安,或者從延安到華北、華中解放區去的同志。1943年冬,彭老總從前方回延安準備參加“七大”,路經綏德,我們給他安排好食宿后,彭老總來看我。當時我們的辦公地點就在原國民黨綏德專署的舊址。這里有幾排窯洞,我和副專員楊鶴亭同志住在西邊的三間窯洞。我住北邊的一間,楊住南邊的一間,中間一間是吃飯的地方。當時沒有家屬宿舍,家屬住在另外的地方,我在辦公室里放一張床,白天辦公,晚上住宿。我的辦公室有一張寫字臺,桌上放了“文房四寶”,辦公桌對面有一張小茶幾,兩邊是兩把太師椅,茶幾上放著一個搪瓷茶盤和一把茶壺、幾個茶杯。彭老總進屋后,看了看屋子里的家具和擺設,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他剛從前方來,在戰爭環境下,部隊的流動性很大,今天在這里駐防,明天也可能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了,都是住在老百姓家,哪里有什么寫字臺、太師椅一類的東西。我給他倒茶時,他問:這個搪瓷茶盤是多少錢買的?我明白彭老總的意思,趕忙解釋說:這些家具和擺設都是何紹南在綏德當專員時留下的。1940年我們打退了國民黨的第一次反共高潮,把何紹南趕走了,王震同志兼綏德專員,就在這里辦公。王震同志調到南泥灣后,我接任專員,這些東西都是原來的,連擺設的位置都沒有變,不是我們新添置的。彭老總聽了以后,知道是誤會了,就沒有再說別的。這件事,彭老總雖然沒有批評我們,但是也使我們受到很大教育,我們深感彭老總對干部的關懷和愛護。一個共產黨員在任何時候都不能鋪張浪費,講排場,擺闊氣,都要艱苦樸素,廉潔奉公,保持和發揚黨的優良傳統和優良作風。 1959年廬山會議后,彭老總蒙受冤屈,一直在家休息。1961年冬,彭老總提出回湖南家鄉搞點調查。從北京出發時,鐵道部給他掛了一節專車。臨上車前,彭老總就提出給他掛專車他不走,硬是要普通軟臥。北京車站的同志說服不了他,只好背著彭老總臨時動員已經上車的旅客搬到給他掛的那節專車里,騰出了普通軟臥車廂讓彭老總乘坐。當彭老總乘坐的這次列車到達鄭州時,適逢我由青海回湖南,到鄭州轉車。因為車上沒有軟臥了,只好讓我們去坐那節專車。到長沙后,我和彭老總住在一個招待所,晚上看電影時,和彭老總見了面。他問我青海的情況怎樣?我說:還不是和全國一樣。他說:噢!是不是步子也跨大了一點?我說是。因為廬山會議后,我在青海也受到觸動,挨了批判,他是知道的。當時我們的心情都比較沉重,大家都不愿意多談,他也沒有再多問,我也沒有多講。看完一部電影后,他就回房間休息去了,我也走了。第二天一早他就到湘潭去了。事后招待所負責人告訴我,他走時省委給他派了一輛小臥車,他不坐,硬是要了吉普車才走的。
事情雖小,精神可貴。從以上幾件很小的故事中,可以看到彭老總的為人。在大節上、在原則問題上,他不顧個人得失和安危,更是旗幟鮮明,當仁不讓。當前全黨正在貫徹黨的十二屆二中全會精神,開始全面整黨,為實現黨風根本好轉而奮斗。彭德懷同志是當之無愧的共產黨員的楷模,是全黨學習的光輝榜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