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2日是田漢誕辰119周年紀念日。日前,記者來到田漢故居長沙縣果園鎮,感受果園的風光和建設的步伐,在“國歌之父”的故居聆聽國歌聲響起……
國歌嘹亮 依然在故鄉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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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耳(左)和田漢合影。本版圖片除署名外均為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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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明樂在給人介紹田漢的生平。 黃穎格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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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90”后美女在田漢故居田漢生平事跡陳列展室參觀。 范亞湘 攝
長沙晚報記者 范亞湘
田漢故居所在的果園鎮
正展開一幅絢麗的圖畫
“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熟悉的歌詞,熟悉的旋律,每一次聽到,都會令人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義勇軍進行曲》高昂激奮,鼓舞人心,催人前進。這首歌已深入中華兒女的骨髓之中,而每當長沙人唱起或者聽到國歌時,還會擁有更深一層的感情,因為國歌詞作者田漢就是長沙人。
再過三周的3月12日就是田漢誕辰119周年紀念日。2月17日,春陽暖暖,記者再次來到長沙縣果園鎮田漢社區的田漢故居。果園鎮黨委書記覃芳表示,為了紀念田漢誕辰120周年,果園鎮正在做兩件大事:一是修建一條5.6公里的田漢大道,從星沙城區到位于果園鎮田漢社區的田漢故居,雖然路程不遠,但是沒有一條主干道通行,特別是從東八線進入果園鎮后,僅有村級小道連接,“這條狹窄的鄉村小道嚴重阻礙了市民前往參觀田漢故居的腳步”;二是希望道路暢通后,在弘揚和傳承田漢精神的同時,帶動果園鎮的鄉村旅游產業發展。
據悉,果園鎮內已有潯龍河生態藝術小鎮等,每逢節假日吸引數萬市民前來旅游休閑。田漢大道建成后,將使之與即將在田漢故居附近建設的田漢藝術小鎮串聯在一起,連點成片,形成果園鎮鄉村旅游產業帶。
眼前果園鎮到處熱火朝天。就在田漢故居的東邊,國歌紀念館已經竣工。占地342畝,投資高達2.2億元的田漢戲劇藝術文化園已在故居周邊開建。田漢戲劇藝術文化園將由田漢故居、戲劇雕塑園、戲劇廣場、升旗廣場、田漢藝術陳列館、果園古戲臺等主要場館和相關配套設施組成,涵蓋了紀念活動開展、田漢戲劇文化展示、文化藝術培訓以及觀光旅游等多種功能。長沙縣田漢詩社社長楊明樂興奮地告訴記者:“今天的果園鎮正展開一幅絢麗的圖畫,一個有花有果香滿園,集文化休閑娛樂于一體的理想小鎮即將向我們走來!”
庭院幽深,樹影斑駁。走進古色古香的田漢故居生平事跡陳列展室,田漢的青年時代、投身五四新文化運動、參加左翼戲劇家聯盟、為民主自由而奮斗等等……今天的觀眾感受到田漢對藝術的執著以及為捍衛國家和民族尊嚴不屈的精神。
記者走出故居,一輛停靠在故居門口的汽車里傳來嘹亮的國歌聲,頓時,人為之一振,不由自主地生出無限豪邁和遐思……
《義勇軍進行曲》定為國歌是取“居安思危”的意思
“這幾年我這個田漢詩社社長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收集整理與田漢有關的資料,現在,很多與田漢打過交道的人都是八九十歲了,如果不抓緊搶救,恐怕就會來不及了。”楊明樂說,正月初八她還與住在北京的田漢原配夫人易漱渝的侄子易海云老人通了電話,誰知正月十五易老就走了……
網絡上,關于《義勇軍進行曲》的創作背景有很多種說法。“以前,我就聽說過田漢把國歌歌詞寫在一張包香煙的錫箔紙襯紙上的說法……幸好,我找到了為這個事情專門求證過夏衍的原湖南省戲劇家協會主席范正明老人,范老在一篇回憶1989年在北京拜訪89歲高齡的夏衍的文章里講清楚了這個事。”
范正明在文章里說,那天夏衍“談興很濃,幾乎不容許我插嘴。我趁夏老喝茶潤嗓的機會,忙說:‘夏老,給我談談《義勇軍進行曲》的創作吧。’”
提到這點,夏衍似乎有些忿然,說:“現在有些人不負責任,誤傳《義勇軍進行曲》這首歌詞,是田漢寫在一張包香煙的錫箔紙襯紙上的。這不是事實,寫在襯紙上的是他被捕入獄后寫的那首《七律》。這首歌詞是電影《風云兒女》中的插曲,田漢的劇本梗概,寫在舊式十行紅格紙上,約十余頁,劇名為《鳳凰涅槃圖》。《義勇軍進行曲》這首主題歌,寫在原稿的最后一頁,因在孫師毅桌上擱置了一段時期,所以最后一頁被茶水濡濕,有幾個字看不清楚了。他被捕后,由我接手寫成電影臺本,投拍時改名《風云兒女》。歌詞只動了一句,將‘冒著敵人的飛機大炮前進’一句,改為‘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
據夏衍介紹,聶耳是田漢發現的,他們的年齡大概相差十來歲吧,可說是忘年交,亦師亦友。這次是聶耳主動請求為《義勇軍進行曲》譜曲。但剛開始創作,國民黨當局搜捕聶耳的風聲很緊,黨組織立即讓他出國避險。這曲譜是聶耳從日本寄回來的。由電通影片公司員工首唱,并制成了膠木唱片,秘密地送到南京田夫人手里,囑她設法告訴在監獄里的田漢,對他應是一種慰藉。“這首歌很快在全國傳唱開來,極大地鼓舞了全國軍民的抗戰熱情。因為寫出了我們中華民族的心聲,建國后成為代國歌,后又成為正式國歌,就是取‘居安思危’這種意思。”
田漢的戲劇啟蒙源于故鄉和會講故事的母親
田漢早年留學日本時曾自詡為“中國未來的易卜生”,的確,他不僅是“國歌之父”,還是“中國現代戲劇之父”,他是中國戲劇赫赫有名的“田老大”。
長沙縣是湘戲、影子戲等“戲窩子”之地。《田漢文集》里說,田漢從五六歲時起,就經常騎在叔叔們肩上,趕十幾二十里地去看廟臺戲,他每次看戲回家,就會一邊模仿戲里的人物,一邊念念有詞。
參加學生軍后,當時軍人看戲不要錢,他便時常到“三尊炮”去看京戲,在這種四處可學的氣氛和四處愛學的精神下,田漢初步掌握了戲曲藝術的形式,懂得了一些舞臺處理方式。13歲那年,傳統折子戲《三娘教子》激發了田漢的創作靈感,于是他根據這部戲改寫產生了他的處女作《新教子》,這個劇本發表在當時的《長沙日報》上。
本來,田漢在日本求學歸國后已經樹立了相當的聲名,既可以在中華書局任編輯,也可以在若干大學教書。可是他撇開這些生活安定的事情不做,用他自己的話說偏去“開藝術鋪子”。其時,所創辦的南國藝術學院既無基金,更談不上發給教職員薪水和學生應繳學費。田漢這樣做就是為了吸收“奮發有為之貧苦青年”,于是,先生介紹學生,學生又介紹自己的朋友,內地來的青年一下子沒有地方住,就搬到田家去。這些人中,就包括當時在樓梯下空處搭睡床的金焰,和應門做瑣事的小姑娘胡萍,日后都成為中國電影界有名的男女明星。
抗戰期間,田漢一家避難南岳,他每天請母親田老太太講述她一生的經歷。田老太太名為易克勤,有人稱她是“戲劇界的母親”,因為他們一家在上海常周濟年輕藝術家之故。田漢整理了母親的經歷,全文10多萬字,以《母親的話》為題,刊發在《人間世》和《當代文藝》上。
這是一篇不同凡響的文字,田漢在這篇文章中提及湖南長沙東鄉農民的生活,既瑣碎,也細膩,舉凡上山采茶,下水捉魚,害天花,賣兒女,父母將逆子沉死于池塘中,年終三十夜贖當不付息,各種情節穿插其間,構成社會的一大剖面……而且,在這篇長文中,田漢透露他家庭出身之絕對貧寒,也是對他一生合群的性格作了間接的解釋。
離開40年后
“田老大”一路步行回故鄉
1916年,田漢考入日本東京高等師范學校,離開故鄉前往東瀛求學。這一去,直到40年后的1956年5月方才回到故鄉。
不過,田漢曾經好幾次到長沙,但都沒能去故鄉看看。1938年,這對生于貧苦家庭的田漢來說是段快樂的時光。1月28日,在徐特立的支持下,田漢由上海回長沙創辦《抗戰日報》,這可是田漢繼南國劇社之后又一個夢想生長的開始。
報社設在田漢表舅蔣壽世先生在皇倉坪經營的“遠東”電影院里,空余的幾間房,除了一張長桌子和幾把椅子別無他物。報社沒有任何津貼,更談不上薪水了,就連平時的伙食費都是七拼八湊勉強維持的。但素來有一股“湖南蠻牛”犟脾氣的田漢硬是克服了重重困難,報紙得以順利出版。
1956年5月,身為文化部藝術局局長的田漢與湘籍歷史學家翦伯贊來長沙視察。視察完湖南省湘劇團后,他還特意去了位于樊西巷湘劇二團的宿舍,演員的生活窘境讓田漢揪心:“上下兩層樓住了140個人。樓下大廳住了十幾戶人家。隔一層帳子便是一家。單身藝人兩個人一鋪。也有青年女演員住在兩對夫妻的當中。”性情耿爽的田漢為藝人請命,在《戲劇報》上連發了《必須切實關心并改善藝人的生活》《為演員的春天請命》兩篇文章,又將此事向周總理作了匯報。不想,這兩篇文章在“文革”中成了田漢的“罪證”。
隨后,田漢沒有驚動任何人,帶著身邊的幾位工作人員,悄悄地回了一趟故居。“這是新中國成立后田漢唯一的一次返鄉之行,步行二十多里走回田家塅。”楊明樂從當年見證了田漢回鄉的幾位老人那里獲得了一些細節:
一路上,田漢邊走邊問地名、山名、河名、樹名,還有小時候伙伴的名字。邊問邊給身邊工作人員介紹他的童年和果園的鄉情、鄉音、鄉俗。這時,聞訊而來的田十一公(田漢的堂兄弟)緊緊握住田漢的手,許久無言。田十一公領著田漢來到了已是一片農田的田家大屋舊址前。原來,1954年,臨近的金井河發大水,故居已被洪水沖毀,老屋只留下斷墻地基。
“面對這一片蒼涼和歲月的揚塵,田漢不禁淚濕衣襟,拄著拐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他沉默片刻,又朝前走去。他要去李公廟再次看看小時候念過的戲臺上的那副對聯:不大地方可家可國可天下,尋常人物能文能武能鬼神。”著名作家譚仲池說,這也許可以算是田漢心中的一縷鄉愁吧!它串起了一個瀟湘赤子對夢想與信仰的深深依戀。